第41章 夜凉如水人心不如草 (第1/4页)

邺城郊外, 素车白马, 白布飘展, 数百人号哭而来, 萧声呜咽, 荀衍牵着柩车的麻索,形容憔悴地唱着挽歌《蒿里》。

闻讯从豫州赶来,为荀绲送葬的故交走在柩车旁,悲声为逝去的友人叩丧言送行。

“行矣仲慈!”

“死生路异, 永从此辞[1]。”

荀绲的三个儿子穿着粗麻丧服,手中拄杖,脚上换上了草鞋,这是为父母之丧所服的斩衰之服。

按照送葬的礼节,人人放声哭泣,嘈杂纷『乱』。荀忻望着白布缠绕的棺椁, 麻木地跟着柩车走。

荀氏的祖坟在颍阴, 路途遥远, 难以送灵柩回故乡安葬, 因此只能暂时葬在河北,等待日后迁回故土。

半晌过后, 黄土扬起, 落下, 墓『穴』缓缓被填盖,荀忻目光顺着枝头飞起的斑鸠移去,余光注意到荀彧闭着眼蹙眉, 神情有些不对。

“兄长?”他忙扶住荀彧,怀中人似乎站不稳,顺着他的怀抱倒去,闭着眼无知无觉。

“阿弟?”站在一旁的荀谌一惊,疾步过来搀扶。

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,人们围过来询问。荀忻『摸』上兄长温软的脸侧,试图唤醒他,“兄长?”

探上额头,触手热度微高,荀忻皱眉对荀谌道,“四兄,五兄似有热症。”

荀谌『摸』着弟弟的额头,眉头紧锁,“元衡,你带文若回去寻韩翁。”

荀忻忙点头,他背过身,让荀谌将昏『迷』的人扶上肩背,背着兄长往回走。

“公达!”荀谌叫住正往这边走来的荀攸,荀攸明白他的意思,答应道,“我与元衡同归。”

他快步赶上荀忻,等着荀忻力竭两人再轮换。

……

韩文茂还留在邺城,荀氏让人来请,他立刻随人赶来。

“韩翁?”荀忻放下喂水的碗勺,忐忑问道。

老大夫放下青年人的手,“郎君无需担心,君兄并无大碍。”

“久不进食,哀毁过度,疲乏已甚,纵然仙人也难堪重负。”他叹口气,“好生休养,夜间许能醒转。”

果然暮『色』深沉时,荀忻捧着碗小米粥进门来,就见兄长靠在白灰涂就的墙壁上,室内只点了一盏缸灯,憨态可掬的铜牛身上承着橘黄『色』的灯火,使荀彧苍白的侧脸映上柔和光晕。

斩衰之人只能睡草席,若不是荀彧突然昏倒,此刻他应该在父亲墓前倚庐而居。

“兄长。”荀忻坐到草席旁,将漆碗捧给他,荀彧伸手接过,沉默地喝完这碗粥。

荀忻接过他手上的空碗,只听眼前人问道,“大人临走,有何嘱咐?”

荀忻脑海中浮现起那一声声的不舍轻唤,心里生出哀意。年轻人的声音低而清澈,“阿父望兄长,惜身自爱,平生长乐。”

为人父母,还能希望子女怎么样呢?

他私心里不想告诉兄长伯父在病榻上的辗转,这无论是对说的人,还是听的人,都是一种残忍。

沉默在室中蔓延,荀忻拿着空碗起身欲走,走了两步犹豫着转身。

“兄长……何时赴东郡?”

荀彧闻言望向他,复又垂眸,“百日斩衰后[2]。”

服完百日丧期他就要回兖州,如今东郡正处多事之秋,虽然他已经向曹将军举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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