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 章 插班生 (第2/3页)
因此,我的记分册上便被记得满满的、红彤彤的,全是五分和五分加,连一个四分都没有;包括语文、算术、自然、修身、音乐、体育、美术,门门功课都好,那是没有办法的,良性循环,越好就越好。同学们不嫉妒,只是羡慕,甚至于为了班上有我而自豪,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自己完全都做不到。
“有一次,上自然课,自然老师讲‘电铃原理’。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一幅电路图,什么开关、电池、磁铁、线圈、弹簧、小锤、铜铃、触点、导线之类的,听都没听说过。讲完以后,竟然没有一个同学能复述上来。老师就喊我上台试试;
我走上讲台,拿起滕棍,指着电路图讲:‘当我们按下按钮,线圈上流过电流,磁铁便产生磁力,吸住弹簧片,弹簧片上的小锤就敲击銅铃,发出声音;这时,簧片便脱离触点,使电路断开,磁铁又失去磁力,释放簧片,簧片又与触点接触,电路又被接通,簧片再次被吸引,小锤又敲击銅铃,如此反复,銅铃就不断地被敲击,直到我们释放按钮、断掉电流,电铃才停止敲击。’
“自然老师满意地说:‘完全正确!’并示意大家鼓掌,然后便‘笑咪咪’地在我的记分册上,用红笔写上—个五分又画了一个加号。自然老师那张满意的、笑眯眯的脸,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“可能就从那时起,教员室里就引起热议,说六年四班有个叫张天翼的,门门功课都好,从来没得过四分以下的成绩。把我们语文兼班主任周敏老师乐得合不拢嘴,但她从来都没在我面前表露过。
“我最喜爱作文,我有一本作文本,应该说是收藏级的了,可惜在我实在忍受不了继母的打骂,离家出走的时候,丢在家里了。我是净身出门,除了身上的衣服和书包之外,没带走家里的任何东西,我要和资产阶级家庭彻底地划清界线!”
“可是没有人认可呀!”洛雁说。
“我不用别人认可,我自己认为是个彻底的无产者,既没有生产资料,也没有生活资料,一无所有,有的只是奴役和镣铐!”
“这一点也跟方志敏很像,所以你才能演好方志敏。”洛雁说。
“语文老师出作文题,总是出两个,每当她出第一道题的时候,我就很失望。比如:‘我的妈妈’、‘我的爸爸’、‘我的家庭’、‘我最亲爱的人’,这些我都没法写;
我妈妈死了,在我六岁的时候,还不懂事的时候去世了;我的爸爸,一年和我也说不上几句话,人家说有后妈就有后爸,他不会护着我的;我的家庭怎么写呢?那不是我的家,我只是在那里劳动、吃饭、挨打、受骂,没有亲情、没有人情、没有快乐、也没有休息,我把它看成一座监狱。我曾经想过自残,没有用;我曾想过逃离,没有办法。这些我怎么能往作文里写呢?
“第二道题是‘自选’,我想这可能就是为我出的。我在北平流亡的日子里,有说不完的故事,那是我最自由自在的日子,没人管没人问的日子;还有我的伙伴,快乐的马路天使——花姐。那时她十四岁,比我大两岁,北平解放时,她十五岁,参加了‘南下工作团’。临别的时候,我们俩抱头痛哭。她应该是幸福的,也是我终身难忘的好朋友、好伙伴。
“这些你都没讲,我给您记着呢,还有那个马路天使!”洛雁提醒道。
“反正我讲得越多,欠你的也就越多!”
洛雁只有“嘻嘻”地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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