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 章 挤 车 (第1/3页)

张工——张天翼工程师,从家里到凤凰山化工厂,要花两个多小时。堵车!

六点钟不到,天还没亮,八路车站已经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,大家都翘首以待,望着远处汽车驶来的方向……

车来了!大家奋不顾身地迎头湧去。司机急忙刹车,停在了马路中央。首先抓住车门的人,便用力扒开汽动门,于是后面的人便一拥而上,挤倒了前面的人,堵住了车门,谁也挣脱不了。

围在车旁的人看见门口已经堵住,便开始爬窗。完好的车窗经过大革命的洗礼,已经没剩下几块了,爬进去的人急忙抢占座位,抢不到座位的只好准备站两个多钟头了。

几个穿兰大褂的车站调度、安全员、站长,好不容易才摘开了堵在门口的人,人们这才得以跌跌撞撞地爬进了车厢。

改革开放初期,机关、学校、工厂逐渐走上正轨,乘车的人越来越多,可是车还是那几辆破车,国家百废待兴,没钱买车;路还是那条破路,也没钱修路。这种糟糕的局面还要维持多久,谁也说不清楚。

张工也要开始行动了,他选择了一条最省力的路,贴着车厢往里挤,这样就只有一侧受力,另一侧是坚硬光滑的车皮做支撑,挤起来省力得多;再加上他穿了一件苏式黑皮短大衣,滑得像抹了油的泥鳅,在后边人的推拥下,毫不费劲地就滑进了门口。

这件苏式黑皮短大衣,是那年四川武斗最厉害的时候,躲避武斗,跑到内蒙,他姐姐送给他的。那可是件好皮,是他少校姐夫的心爱之物,可是他却没当个好东西,穿到身上就不脱了。

这不,已经磨得吐鲁番张的,干脆就当工作服穿了,因此便成了张工的一张特殊名片,厂里人老远就能认出他来。

车厢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,再也挤不进一个人了。交通公司的员工和干部一齐上阵,把吊在门口和窗口的人,一个一个往下拽,把门里的人用力往里推,好不容易才把汽动门拉上,只听“咔喳”一声,大家才终于松了口气,客车慢慢地启动了。由于超载太重,半天都提不起速来。

车里的人一个挤着一个,毫无松动的余地,你就是把双脚提起来,人也不会掉下去;有几个女同志被挤得“叽哇”乱叫,旁边的人也只能投去一丝同情和歉意的苦笑。

挤在张工身前的一位姑娘,痛苦地仰起头来,望着张工的下巴,哀求地说:“师傅,您能不能把脚挪一挪,我都站不住了。”张工听说,急忙把身子伸直,极力地挪了挪脚。那姑娘这才松了口气:

“谢谢您,这回好多了。”那姑娘接着说,“其实我认识你,你就是那位最会挤车的人,大家都叫你‘老八路’,只要跟在你后边,就一定能挤上车,没问题。”

张工没想到自己挤车还挤出名来了,于是,抱歉地说:“对不起,让你见笑了。”“什么见笑,能挤上车就是好样的。让,能让完吗?再让十趟车,也让不完哪。”

天渐渐地亮了,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多,还夹杂着一些板车、三轮车和自行车,再加上超载太多,走起来往往比人行的速度还慢;下车走路吧,更不行,有些道路很窄,只够两辆车错车,又没有人行道,弄不好会被挤下悬崖,悬崖下,便是滚滚的长江。

张工愁的还不是这个,他心疼的是每天堵在路上浪费掉的两个多小时,他把时间看得比命还重要,这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病。

客车在慢慢地摇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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